[ 8 ] 大暗黑天议会

　　“跟紧我。”威斯克在前往大暗黑天议会的路上对布莱克嘱咐说，“百年已过，我并不能确定那群老家伙是否在防卫措施上动了手脚。”

　　如果是威斯克一人前往，他自然不必多出这些顾虑，不过现在情况不一样，也就另当别论了。

　　布莱克被威斯克领到一座迷雾森林前。

　　“等会儿看见我施法，立即止住鼻息。”

　　布莱克点头以回应威斯克的话。

　　在布莱克使了个小法术，令自己不能感觉外界气味后，他当然也不知道，在威斯克把森林的阵法解开之时，一股浓重的尸臭味如海啸般滔天而起，朝威斯克的四肢百骸侵袭而去。

　　当然了，威斯克早有防备。

　　约莫过了一刻钟，威斯克对布莱克做了个手势，表示现在已经能够进入。

　　森林里蝙蝠很多，一双双红色的眼睛躲在树枝叶缝间窥视着他们。

　　布莱克还感应到这里的怨魂比吸血鬼其它领地浓郁得多。

　　不过他也只能感应到能量波动较大的怨魂，至于力量弱小的嘛，那就没办法统计数量了。

　　他是负责引渡善良美好灵魂的天使，又不是带人下地狱的魔鬼。

　　寂静的森林里唯一的声响，就是二人浅显的呼吸声与踩在枯枝败叶上发出的平稳脚步声。

　　穿行在这座森林中，一股凉意从脚底直蹿而上，为数不多裸露在外的皮肤被一股微风长时间吹着，也变得冰凉起来。

　　布莱克不动声色，只是更加跟紧了威斯克的步伐。
　　布莱克问：“阁下，这里是无法使用传送？”

　　“这是规矩。”威斯克回答，“不过我倒是可以尝试一番。”

　　威斯克脚步停了停，转头望向一旁。在布莱克看来，对方应该是与他一样，能够感应出怨灵们的存在。
　　事实也如布莱克所想的那样。

　　威斯克感到有几个怨灵身上带有熟悉的感觉，一看，也就知道了怨灵的前身。

　　他轻叹了口气，然后继续领着布莱克往前走。

　　这座森林，如果可以的话，他也不想从这里穿行。这五十年一次的议会，意味着五十年一次的精神折磨。

　　不过威斯克现在实力强横，倒也不至于中了那招数，只是要保护布莱克走过森林，这点比较麻烦些。

　　许久后，终于有一道人造光线划过天际，点亮布莱克的瞳孔。

　　雾气逐渐散开，为二人让出一条狭小的道路，那雾的形态像极了颔首低眉的臣服者。

　　当带有浓重血腥味的雾气彻底消散的时候，一片荒地，一幢三层高的欧式小别墅——布莱克所看见的也就这些。

　　而威斯克却是能够看见在别墅旁游荡的几个亡魂的。

　　他没有告诉布莱克，在他看来，这没有必要。

　　那些几个世纪前的事情，就让它存在于初代吸血鬼们的恐惧中好了，现在没有必要再揭开。

　　而他，会将过往遗留下来的最后象征——Erythnul之剑，摧毁。

　　“第一层是供以长老们休息时用的，议会设在第二层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威斯克对布莱克介绍道，“跟在我身边，什么都别做。相信我，你无法想象这里阵法机关的数量与威力。”

　　对于威斯克暗含提醒的话，其实即使对方不说，布莱克也不会去招惹。

　　不过对于对方出于善意的提醒，他也不抗拒。

　　漏了一层。

　　布莱克想。

　　第三层楼威斯克没有向他介绍。

　　他也不去猜测，左右是一些不能外泄的事情。

　　威斯克也既不稍做修整，也不等待其他人到来，他带着布莱克直径走上二楼会议室。

　　通过走廊时，布莱克瞧见了墙上的数幅壁画，不过大体意思上都是在讲述初代吸血鬼如何开辟领地的事情。

　　布莱克没有多少观看的兴致，更何况威斯克已经走在了前头。

　　在威斯克推开会议室门的前一秒，室内还在进行关于“这届议会长老们集体迟到”的讨论，而当室内的人看见来者是威斯克，惊讶得几乎眼珠子都要瞪出来。

　　“不用等了，他们还要休养几天时日才能下地行走。”
　　“威、威斯克？”

　　坐在会议长桌最中间的老者因为这意外而明显皱起了眉头。

　　“你动了手脚？”

　　“怎么可能，是一场意外罢了。”威斯克当然不承认是他火烧舞会且封锁了消息，“你的消息也太不灵通了。终究是老了啊，不如让个位置出来如何？”

　　“你妄想！”

　　威斯克对老者的怒斥恍若未闻。

　　能够在大暗黑天议会当上长老的，无一不是在吸血鬼领地初建立时，出了大气力的初代吸血鬼。

　　在吸血鬼眼中，没有长幼辈分之分，只有力量大小之别。

　　当时不过是因为初建立的大暗黑天议会，需要一位足够德高望重的老人，来主持关于议会长老的选举。

　　不然，这等力量孱弱的老吸血鬼，是没有资格与威斯克等人地位并列的。

　　威斯克暗暗冷笑。

　　不过百年光景，在旁人的簇拥下，居然就忘记了自己的真实水平。

　　实在可笑。

　　“那行吧，既然你想走程序公平…喏。”

　　威斯克一弹指，会议室中专用于统计选票的机器瞬间启动，而威斯克获得的选票远超众人，条形格式的统计图上，威斯克的名字升得最高，几乎跃上夜空成为最耀眼的星。

　　“这…”老者呆住了，握着拐杖的手不断颤抖，那拐杖便在地板上发出难听尖锐的摩擦声，“你什么时候得到了如此高的选票？！”

　　“还轮不到你向我质问。”威斯克笼罩着半片阴霾，他不耐于与老者浪费口舌。

　　在长老及候选人们全部重伤的情况下，无论是要在选票上动手脚，亦或是拉拢人心，都再简单不过了。

　　当老者带着颓唐的神色，将大暗黑天议会长老专属的权力印章交到威斯克手中后，威斯克带着布莱克再也没看老者多一眼，然后离开了会议室。

　　顺利拿回本属于自己的东西，威斯克的心情愉悦了不少。

　　他将印章收好，转头望向布莱克。

　　“走吧，去第三层。”

　　布莱克对此没有异议，不过当他踏上通往第三层的楼梯时，他发现这里与其它楼道不同

　　——只有一幅壁画。

　　而这，是一副关于屠杀的壁画。

　　一个吸血鬼身在壁画最中央，他面上的狰狞与疯狂在百年之后的今天，依然叫布莱克看得不寒而栗。

　　他的衣衫破损，一眼可见有数个被法术攻击所致的破洞，细看下去，还有不少破损出藕断丝连般连在一起，不至于叫这上衣彻底破碎。对方所系的纯白色的领巾也在战斗中被拉扯开。

　　这领巾的系法，以及从衣服上几个具有标志性意义的花纹来看，这人应该是与威斯克同时代的，由欧洲旧贵族变成的初代吸血鬼。

　　只见这吸血鬼手持一柄利剑，那把不知是由执剑人的血还是被杀者的血染成红色的剑上，正穿刺着一个头颅凹陷的吸血鬼的身体。

　　而这附近的吸血鬼，都睁着惊惧的双眼四下逃散，仿佛慢人一步就要被生吞活剥。

　　有的吸血鬼在逃亡中倒下了，其它吸血鬼便踩着对方的身体而过。

　　更有甚者，抓过几个法力弱的吸血鬼，将其往画面中央那位手持利剑的吸血鬼扔去，以此换得一丝生机。

　　而在这些逃跑的吸血鬼脚下，有一个半完成的法阵在隐隐折射血红色光芒。

　　布莱克对阵法一术只能说是有些了解，不过从他这个门外汉看来，这应该是传自天堂的阵法。

　　至于为什么阵法如此血腥？

　　这…布莱克也无法解释。

　　在壁画的角落，有几人正在奋力与手持利剑的吸血鬼战斗。

　　在这几人中，倒是有一人刻画得有些像威斯克。只不过那人是黑发红瞳。

　　布莱克突然产生了一个疑问。

　　从威斯克的外貌看来，他成为吸血鬼的时候正值而立之年，既容颜不老，那他又怎么会像如今这般一头白发？

　　不待布莱克找到合适的时机向威斯克询问，长长的楼道已经走到了尽头。

　　在这第三层，只有一个房间。

　　长长的走廊上没有灯火存在，于是威斯克施了点小法术，指上燃起一缕蓝色幽火，将落满灰尘的门把手照上光彩。

　　布莱克这时才看见了门上的封条。

　　泛黄的封条上无非是一些由英文所写的古老咒语。

　　“你疯了吗！居然想去触碰那个东西…”

　　在威斯克刻意的松懈下，老者跟了上来。他的声音起初充斥着愤怒与不可思议，可说到后来，却变了调，因为谈及“那个东西”，连气势都弱了七八分，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惧怕。

　　威斯克没有理会对方，自顾自地解起了封条上的阵法。

         封印很快就颤抖起来，随时可能毁坏。

　　老者见状，也不敢阻止威斯克，迅速逃离了此地。

　　这可比我想象中的要简单。

　　威斯克舒展眉头想。

　　下一秒，封印爆发出渗人的红色光芒。

　　是时候了。

　　堕天使留下的封印最终还是需要堕天使来解。

　　“布莱克，借你一滴血。”

　　“？”

　　布莱克一愣，不过他也明白目前情况特殊，既然威斯克需要，他也不扭捏。迅速咬破自己的指尖，将鲜血挤压出来。

　　威斯克用法术将血滴凝在半空，朝封印中心的阵眼拍去。

　　很显然，布莱克的血液比当年在此留下封印的那位堕天使强大得多，于是封印很轻易地被解开。

　　两张封条轻轻从门上掉落。

　　几乎与门上封印被解开的同一时间，肉眼可见的黑色气体，以及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，从紧密的房门内散播开来——Erythnul之剑，就在里面。